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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叶】酒精荷尔蒙·八

唧茸蘑菇汤:

这一章的字数特别有意思 6666

感觉越写越…恩 就这样吧- -




 

方锐总觉得“下次再约”是个再委婉不过的拒绝,没想到哈里森中尉却真的牢记了此事,再一次为他送来了请柬。又一次喝到那杯昂贵的咖啡的时候,这位警察先生任由咖啡包裹住自己的舌头,心想,可能这些军阀的贵族就是和那些有钱人不同。

 

他其实并不愿意,但是世界上最难拒绝的就是上级的命令,以及上级的邀约。而哈里森中尉似乎忘记了他还有工作在身,一身制服与里面高档的装潢格格不入。这些或许还是不重要的小事,但威廉少爷的存在就让方锐变得更加尴尬了。

 

他在方锐面前总是狼狈而谦卑地追赶着叶修,让方锐几乎都要忘记了他原本是个富裕的少爷。他完整地扣上了每一粒扣子,头发也打理的柔顺而一丝不苟。只是看到方锐的脸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出现了难以言喻的意义。

 

“父亲和我说过要邀请你。”他显然也不愿意见到自己,而方锐除了摊手之外也做不出别的——不论他如何,在对方的眼里看起来都像是讽刺。

 

于是两个人一起微妙的保持起沉默。方锐这时候不得不钦佩起哈里森中尉的先见之明——难道他也预料到了此刻的场景,才先行一步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咽下最后一口咖啡,喉结突然随着台阶上的脚步声有节奏地颤抖起来。

 

有钱人家的台阶都特别长,一左一右地搭在两边,最后才融成一长条直到一楼。于是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声音也特别绵长,只是后来却越来越紊乱,让方锐不禁抬起头看了眼。两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各自占据着左右,比作为装饰的雕像还要引人注目。

 

两个女人都是一派贵妇的模样,只是一个高傲一个沉寂,气质犹如截然不同的两团火焰。生怕成为这其中无辜的一团骨灰,方锐没再多看下去,仰头一倒,才发现杯中早就空空如也。

 

“威廉,哈里森老爷呢?”卷发的女人语气冷漠地说道,从金色的服饰下伸出雪白的手腕,那些纤细的手指轻抚过深色的扶手,像是要轻轻掸下落上的灰尘。“客人已经来了,怎么还不见老爷出来?”

 

威廉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显得十分僵硬,被妇人语气不善地点了名字,他也只是颔首低眉道:“抱歉,桑卓丽夫人。刚才我下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父亲。”

 

妇人用鼻腔嗤了一声,不无讽刺地说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母女对老爷的事情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那样清楚呢。”她已经用自己高档的鞋子踩上了红色的地毯,朝另一位蓝衣的女人投去挑衅的目光。而后者只是静静地垂下眼帘去,并未出声。

 

这不过是短暂的两分钟,方锐却已经从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的气氛中摸爬滚打了一圈。他直觉的这两个女人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是相看两厌的——蓝衣女人虽然一直都颔首低眉的模样,但眼睛里却流过隐忍的色彩。

 

等到她们结束了这一场无烟的战争后,方锐才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口腔里咖啡残留的苦涩滋味姗姗来迟,他顾不得皱眉,先揩了揩自己额角的冷汗。他不想对陌生人的家务事多加判断,威廉却先转过身子,冷淡的说道:“你很同情我吗,警察先生?”

 

他多少揣测出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威廉轻易地撩开了这层帷幕,反而让他这个局外人感到束手无策了。方锐挠了挠头发,“看来你母亲和那位夫人的关系并不融洽?”

 

威廉勾着嘴角勉强地支持着他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脸色难堪,更显得狼狈。他讽刺地说道:“毕竟我的母亲只是居于第三位,我这个长子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语气和神态,竟是要和他推心置腹的样子。这让方锐很难不觉得诧异——他和威廉曾经还是微妙的情敌关系,也不是关系多么特殊的朋友,到现在甚至都不曾心平气和地说过几句话。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让威廉更愿意和他倾倒出自己按捺已久的心声。

 

并不难理解,正如威廉所说的,他是三夫人生下的孩子,也是哈里森中尉唯一的子嗣。他庞大的家族产业足以成为绝佳的促燃剂,尽管省去了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却逃不过女人之间的纠缠。

 

“父亲并不是很体贴母亲。”威廉有些悲哀地抚摸着扶手上雕琢的栩栩如真的雕像,“她也不是其中身份最显赫的一位,被这样排挤也不是一天两天。”

 

对威廉少爷突如其来的示弱弄得不知所措,方锐向来是个伶牙俐齿的男人,但他的能说会道只体现在平日里和朋友的调侃打闹上,要硬生从脑子里挤压出安慰的词汇拼凑成句,让方锐实在伤透了脑筋。

 

“恩——至少,你的父亲相当重视你。”要知道他为了你不误入歧途,还专程找了可怜的无关人士做那棒打鸳鸯的角色。误入歧途吗?他很快又在自己的这个想法上打了个叉,叶修可算不得歧途,至少他是个聪明……美丽的男人,除了他男性的身份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像这顿丰盛的午餐一样。

 

牛排烤的鲜嫩多汁,连摆盘点缀的西兰花都绿的可爱。篮子里的面包发出滋滋的香味,上头的芝麻像小姑娘柔软的脸上迷人的雀斑,他几乎只是看到那色泽都能想象的出一口咬下去的滋味。更不用说意大利面上淋着的酱汁,一瞧就知道是高档货。午餐的时候本该没有饮酒的习惯,而他们却慷慨地拿出了红酒。

 

宝石颜色的液体倒进高脚杯里,带着甜味的酒精徐徐升起——方锐不知道这一餐对哈里森一家来说是不是习以为常的,至少对他来说是一生中吃过最好的一顿。本来就是阳光最明朗的时间,再加上免费的高级午餐,怎样的坏情绪都无法在他心里停留太久。

 

虽然不知道哈里森中尉是否是一个好父亲,但他绝对是一个完美的东道主。他战战兢兢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唯恐溅出一点酱汁——美好的食物总是有种独特的魔力,让他觉得连微妙的气氛都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他正考虑着是否要将那块西兰花也塞进嘴里,总算有人出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不至于让空气像支绷紧了的弓弦,一触即发到几乎破碎。

 

“威廉,还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学习击剑的事情吗?”哈里森放下手中的刀叉,他的语气似乎完全不受气氛的干扰,自然到仿佛是在说一件细微的琐事,“我给你找到了一个优秀的老师,想必一定能够尽心尽力地教导你。”

 

击剑老师?方锐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柄细长的花剑。这样充满竞争和危险的运动,还无法让这个警察先生将其与威廉少爷联系起来。而话题的中心人物,威廉少爷在听到父亲的陈述后,脸上几乎燃起了可谓兴奋的火光——将他白皙的皮肤都烧得通红。威廉几乎要捋不直自己的舌头,磕磕巴巴地说道:“是真的吗,父亲,您真的帮我找了一位击剑的老师?”

 

“我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不适合亲自教你这样的运动。”哈里森中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多余的酱汁,“之前拒绝了你的要求后,我就在城市里物色合适的教师。”

 

“……真是非常感谢您!父亲!”他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刀叉,金属已经被他握的有了温度,但轮廓还是冷而钝的,他却愈加地用力了,仿佛这样才能有人替他见证这一番事实。

 

虽然另外两位夫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快的表情——但至少这位充满威胁的长子并不是单独和她们的老爷在一起学习击剑,那点负面的情绪也被她们不动声色地咀嚼吞咽了下去——连着嘴里的沙拉一起。

 

方锐叉掉最后一口牛肉,不动声色地看着一桌人变幻莫测的表情。他从这一桌丰盛的食物里抛却了烦恼,威廉少爷似乎也从父亲的话里得到了慰藉——因失恋而蜡黄难堪的脸庞终于有了丝红润。

 

或许是哈里森中尉也看不惯儿子郁郁寡欢的样子,作为戳破儿子粉色幻想的幕后黑手,想或多或少的给自己的独生子做些补偿。

 

聚餐完毕,方锐终于能委婉的推拒了哈里森长官的好意——毕竟他还得继续侦查案子。酒足饭饱的走出了宅址,他几乎都要骑不动自己的自行车了。于是这位警察先生推着车子慢慢地走向自己最熟悉的街道,一路上人来人往,而他春风得意地照着阳光,硬挺的帽檐都随之发亮。

 

穿过大饭店和商铺对望的十字路口过去几步,就是艺术家们最爱驻留的一条长街。上面总是有各式各样怀才不遇的各式年龄的艺术家,带着自己的乐器或是作品,摆到这上面的空处来换一份生存的食粮。方锐吹着口哨自在地穿行在中间,那点不知名的调子很快就被各式的乐器声淹没吞噬。

 

或许这里该多一些安静绘画写诗的,少一些吹拉弹唱的。方锐皱皱眉,至少前者能够保持安静。这里就是真的有才华横溢的天才音乐家,在这大杂烩般的场景里也很难得到伯乐的垂青。他曾经还害怕过是不是会在这里遇到威廉少爷而产生不必要的尴尬,但显而易见的是,这里多是穷困潦倒贫于生计的人们,威廉少爷那样家世显赫的富家子弟,是不可能会扎根在这里的。

 

他只用余光随意地瞥着这些人们,目光终于在半晌后找到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艺术家总是有着忧郁而神秘的气质,或是多少都被瘦弱的身子拖垮了创作的源泉。这位摆摊的画家却是截然不同,他几乎是魁梧而强壮的,让方锐不禁想到了“铁汉柔情”这个词语。他看起来不像是主流的艺术家,体魄健康不已,只有一点忧郁的气质让他看起来与这条长街不显得违和。方锐总觉得他的五官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有见到过。于是他不禁停了步子,一点点朝年轻人的身边走去。

 

“您好,警察先生。”意识到有人的靠近,这位年轻人声音雄厚地说道,“您对我的画有兴趣么?”

 

“哦,这……”他无法说明比起这位年轻人的作品,还是他与众不同的模样更吸引他的注意。这句话当然是无法说出口的,没有哪位艺术家能忍受这样的打击。于是方锐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会儿那些画板——可惜的是,大概是他的艺术细胞少得可怜,实在没法从那点色彩斑斓的颜料块里看出天才和独特的闪光点。他没办法睁着眼睛说出虚假的吹捧,于是便顾左右而言其他,将矛头指向他手里的那块画板,“你手里的那副作品是什么?”

 

年轻人眼里的光泽有一瞬间的黯淡。他顿了顿,随即便抬起头微笑着说道:“这幅画虽然还在创作中,但我有种预感,这会是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幅作品。”

 

方锐不清楚是不是每个创作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在创作一幅作品的时候,总觉得会下一秒就碰到知音和巨大的成功。因为这位年轻人显然不过也才二十左右的年纪,顶点的旗帜是万万不能插在半山腰上的。

 

这幅作品还处于上色的阶段,但能看得出是一个女人的下半身,白皙柔软泛着光泽,像枚发光的珍珠。而与下半身截然不同的是,上半身则是地狱魔鬼的象征,头上还带着山羊的犄角,色彩暗沉的像是凝固了的血液,不鲜艳,却是摄人心魄的恐惧。

 

方锐想起刚才草草看过的那些作品,多少山清水秀的风景画,哪里会出现这样疯狂扭曲的场景?方锐承认,这幅画的确是狠狠震撼了他的心神——若不是画家还在专心致志地涂抹着颜色,等它完整的问世了,该是怎样的惊世骇俗?

 

“你画的……似乎是个女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看到的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下半身美艳的仿佛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的肉体,上半身却是地狱修罗的特写,仿佛天堂地狱只在一线之间。

 

年轻人点了点头,似乎在用力隐忍着什么,才能不让心里真实的情愫蓬勃而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消失以后,我反而产生了强烈的创作欲望……曾经我想画她最美丽的模样,却怎么都不觉得满意,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想画的,是这个样子……”

 

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语气里带着潜伏的疯狂,让方锐不禁退了几步,不再那样亲近地站在他身边。而年轻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才后知后觉地笑了,说道:“抱歉,只是一想到她,我就忍不住觉得……”

 

这时候方锐才从记忆里翻出这张似曾相识面孔的原因究竟是从何而来——那位气愤的满脸通红的屠夫,不也是这样的表情?方锐为这不期而遇的巧合感到震惊,迫不及待地和他求证,“你是乔吗?”

 

没预料到会从这位警察先生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乔不禁愣住。但他没有从方锐的脸上看到令人不快的表情,于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就是乔。”

 

……

 

“所以呢?”听着方锐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路上的奇遇,叶修终于忍不住插进他滔滔不绝的故事概述里,“你和乔一见如故,成为了朋友?”

 

“你真该看一看他的作品。”方锐只恨不得能凌空为他画出那副令他震撼不已的作品,“他或许真的有天分,那副画真的很棒,或许他终于能够在那些嘲弄过他的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好的作品都需要作者经历过一定的刺激,或许他马上就要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艺术家了。”叶修不以为然地点上一支烟,他的手脚迅速动作流畅,在方锐的脸上猝不及防地吐上一片烟雾。方锐被他毫无征兆的动作呛得一番咳嗽,皱着眉头想去拧他的鼻尖。但后者笑着侧了侧身子便躲开了,他于是只抓到一片毫无温度的白烟。

 

“我和他说了关于蒂亚的事情,他说愿意为我提供力量帮助。”方锐很是羞愧地低下了头,“可是我没有告诉他蒂亚的死因,我怕这件事的打击会对他太大。”

 

“你做的并没有错,谁也不能保证精神支柱倒塌以后,他会做出些什么。”已经唱过几首歌曲的叶修嗓子难免疲惫,他不再大声的说话,低喃细语的声音却更引人心头发痒。方锐几乎又感觉到领子在发烫,虽然那上面明明的没有吻痕。叶修冲他眨了眨眼睛,“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么?前者会让你被杀人犯盯上,而后者会让你成为一个杀人犯。要是乔再因为炙热的爱情制造了什么麻烦,警察先生你可就更加忙的焦头烂额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方锐的肩膀,说:“难得出门看到你站在后门等我,还真是又把我吓了一跳,我明明和Tom说过,以后任何人靠近这里都要毫不留情地驱逐走的。”

 

“可能因为我身上穿着警察制服,让那位黑人先生觉得同性之间得保留点宽容吧?”他得意地拧了拧胸前冷的发痛的徽章,边角尖锐的痕迹刺进指尖,幸而它还不够锋利,没有让警察先生乐极生悲的流下血液。

 

“晚上加班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叶修伸了个懒腰,“你还有啤酒可以作伴,这对我来说真不公平。身为合作伙伴,你不如考虑请我喝一杯咖啡?或许有了咖啡因作伴,我能够保持更长时间的清醒。”

 

“我以为你只要有尼古丁就足够了。”方锐笑着调侃道,但还是为叶修买了一罐咖啡。

 

他们一路聊看攀谈着,偶尔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夜晚的空气潮湿晚风冰凉,方锐在一串爽朗的笑声后干脆地打了几个喷嚏,这时候才突然后悔自己没有和叶修一起喝罐装咖啡,好歹能将他发抖的指尖捂回一点温度。

 

叶修见他颤个不停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他提起那罐还渺渺散着热气的咖啡,很是大方地贴上方锐失了温度的脸颊。与肌肤截然不同的温度是那样温暖而突兀,让警察先生情不自禁地愣住了,黑溜溜的瞳孔转向笑的一脸荡漾的男人的方向。后者看着他发红的鼻尖,说:“我想你的身体应该很健康吧?”

 

“你指什么?”方锐搓着双手,怕咖啡尽数撒了,不敢做出太激烈的动作。或许也只是怕不小心惊动了难得愿意停留的蝴蝶,生怕这份景象被他的莽撞给弄得烟消云散。

 

“要是你没有什么传染疾病的话,我可以考虑和你共享一罐咖啡。”叶修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他笑的很纯粹无害,可方锐觉得他的眼睛比他的笑容还要漂亮。

 

他怎么会不乐意?甚至都说不出委婉的话语,可他还没伸出手,就听见街道里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声。那声音简直尖锐到媲美警笛,让叶修和方锐顿时被顿在原地。然后才互相交换了视线,迅速朝目的地奔去。

 

又是一具尸体,地上全是他肚子上的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方锐不忍去看死者的表情,只那副凄惨的模样就足够他难忘的。叶修上去扶住女人几乎瘫软的身体,循循善诱地问道:“女士,你看到刚刚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吗?”

 

刚刚那一通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似乎榨干了她浑身的力气,她只伸出一只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拐角,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叶修不得不想方设法稳住她的身体才不让这个女人难看地倒在尸体上,方锐则冲他点了点头,便大步冲向女人所指的地方。

 

“当心,警察先生。”叶修身上还担着女人的重量,情况危急,而早就飞奔而去的警察已经没法回应他的祈祷。叶修轻启嘴唇,几乎是喃喃自语地说着祷告。

 

方锐在狂奔中默默握紧了别在腰处的警棍,随时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他并没有想太多,甚至没意识到这是用了生命在做赌注的事情,和他曾经街道上的流氓斗殴截然不同。他只想着,要是真的碰见了那个凶手,他竭尽全力也不能让他伤害到任何人。

 

他带着壮志豪情,却只跑了几步,可除了黑黝黝的深巷,什么也没有。漆黑的街头一望看不见底,像是站在凶猛的野兽口前,里面就能直达它深不可测的胃里。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意识到不该再这样闯进去,年轻的警察英明的选择了撤退。

 

回去的时候叶修还扶着那个女人,而周遭因为刚才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人,他们看见尸体后,多少都露出了惊恐恶心的神情,几个承受能力弱的,更是脸色发白的几乎要晕了过去。

 

叶修看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终于松开了一直悬在喉口的呼吸。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而是先示意方锐散开附近的居民,顺便帮他分担一下女人的身体。

 

“话说回来,警察先生。”叶修的声带发出了唱歌时都不曾有过的颤音,他看向方锐的脸,然后不合时宜地想笑——那人的脸和他一样惊魂未定。“或许你该先确认一下尸体,再保护现场不要被他人给破坏了。”

 

“我会的。”——方锐差点说不出第一个字来,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压着吐出了这句话。而他低下头终于认真去看死者的脸的时候,一道无声的闪电劈过他的神经,将一切的思维和脑细胞都扼杀。

 

他本还在脑海里为这个年轻人做了壮志凌云的臆想——他用自己的才能和水平,像那些嬉笑过自己的人证明,他是一个才华横溢,前途不可估量的画家。可他本该是扬眉吐气的,现在却彻底停了呼吸,在这污秽冰冷的土地上。

 

今夜看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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