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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叶】酒精荷尔蒙·九

唧茸蘑菇汤:

谈恋爱这算有进展了么?



 

“非常抱歉,看来你今天晚上的休息时间得彻底泡汤了。”夜晚的警局里依旧有些冰冷,那罐方锐买单的咖啡早就在之前的骚乱中失了踪迹,现在或许正躺在某位流浪汉的蛇皮袋里。林敬言为他们都倒了杯热水,也是他能力所及的一种温柔。

 

两位当事人被毫无悬念地带进了局里,要为这件突如其来的凶杀案做笔录。当然,不排除那位晕倒的女性。只是她正躺在警局里那张最舒服的沙发上,仍在昏迷不醒。

 

“我并不认床,”叶修吹了吹滚烫的开水,热气蒸的他每一个毛孔都在舒服的打着盹儿。“如果我真的得在这里过一夜,麻烦在那位女士醒来以后,换我在上面睡到明天天亮。”

 

“当然没问题——我想方锐还会很乐意贡献出自己的位子。”他看见自己搭档的脸色无比凝重,想不大不小的开个笑话。而叶修轻声笑过之后,他搭档的脸上依旧没有挂出熟悉的笑容。

 

“我们的警察先生受了点刺激,”叶修把捂暖的双手放到方锐僵着的脸颊上,一左一右地往两边拉扯,轻易便让他露出包裹在嘴唇下的牙齿。“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就好多了?”

 

“他是不是看到尸体以后被吓坏了?”林敬言作为他老牌的搭档,对这个自己浑然陌生的方锐不得不感到担忧。

 

当然不是因为那么简单的理由。或许如果他从未见过乔,那这凄惨的死状也不过是他记忆中颜色颇浓烈的一笔,但时过境迁的,很快就能被别的东西给抹去了。

 

可是他几个小时前才见过这个年轻人活蹦乱跳的样子。他粗壮的手指拿着沾满颜料的画笔,对爱情的渴望和执着有让他的脸颊像泡过水的纸团一般扭曲。而他还夸奖过乔的这幅作品,认为“就是撒旦来了也会为他的写实画风叹为观止”。

 

看来乔做的太过于成功了,让掌握亿万亡灵的这位大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他的风采。方锐直到警察们来时还不太能接受那个活生生的生命已经夭折的消息,直到警长过来和他问询关于“尸体”还有“凶手”的相关问题。

 

“您太低估这位警察先生的能力了,”叶修淡然的说着,手上毫不留情地蹂躏着方锐的脸颊,直把它捏的发红发烫。“或许他只是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离自己那样近。”

 

……

 

这位男人相当特别。大晚上不得不开始加班的警长捏着左手的金戒,仔细地打量着对面这位黑发男子的特征。他老实而恰当地回复了自己抛出的问题,不多说一句没用的废话,也不少讲一个关键的词语,一头黑发更让他显得沉静而睿智——当然更让他不可思议的,还是他坦然冷静的样子。好像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不是人类,而是香肠店里一条被切坏了的肉肠。

 

要不是因为他有充足而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警长几乎都要怀疑他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凶手了。他端起桌上那杯提神的咖啡,询问的过程异常的顺利,咖啡都还热的烫手。而他那根肥大的舌头像是不受高温的影响,满足而舒畅地饮下一口,叹了口气。

 

“就是说,你和我们的警察一直都是待在一起…”他捋了捋刚刚记录下来的口供,突然被自己的话语打到了某根脑神经,顿时大彻大悟的说道,“等一下,你叫叶修?!”

 

“您第一个问我的问题就是这个,长官。”叶修坦然说着。

 

“上帝,我刚刚就觉得这名字耳熟!”他又迫不及待的重新观察起叶修的模样,语气里不乏失望的,“你今晚打扮的可真是朴素,我只听说你是个唱起歌来与玛丽莲梦露别无二致的男人,还以为你看起来会更加光彩妖艳……”

 

“您也这么说了,是‘唱起歌来’。”叶修耸了耸肩,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

 

警长啧啧嘴,但对于八卦的兴奋感还是让他神采奕奕,叶修都为那咖啡因的力量不得不称奇。警长将杯子推到一边,交叉十指,眼神暧昧地看向叶修,说:“方锐这小子之前就为要去俱乐部而神魂颠倒的,我还嘲笑他是不是看上了里面的哪个美人儿,没想到即使你不是里面的天皇巨星,卸下一身花枝招展的装扮,你们还会一起在肩上并肩散步——爱情的力量可真是奇妙而强大。”

 

爱情?叶修在心里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笑了——他的脸上还是安静的。只是警长信誓旦旦的这句话实在让人啼笑皆非,他的右手轻轻在桌上敲着拍子,嘴唇里讲出的句子也灵活地跟上了节拍。像白雪公主里的七个小矮人,采矿办公前总是记得哼着歌儿。

 

“我想您是误会了。”

 

 

 

“没有误会,是我的儿子。”这位父亲在看到自己儿子的遗容后差点丧失了语言功能,但终于在漫长的沉默后承认了这具尸体的身份。这样,这个驱壳就能在墓地里在墓碑上刻下自己的姓名,而不是像那些可怜的妓女们,在被杀后成为乱葬岗上一具不多不少的冤魂。

 

他的儿子回来了,没有传染上那些“不三不四”的疾病。他却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再回头看看过去,他们父子俩的交流似乎都是通过拳头或者痛骂。

 

得到了承认的工作人员迅速翻回了那块白布,将乔的身体裹得不露一丝缝隙。而那位强壮的父亲终于也意识到了儿子已经死亡的事实,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方锐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但他在鼻尖发红前已经先迅速地转过头去,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狼狈——因为他还有任务在身。叶修和那个妓女都已经在昨晚离开了警局,而他还来不及睡上一个好觉,就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到上一次和那一个法医碰头的地方。

 

简陋的装潢和摆设,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哪个黑帮进行交易的根据点。而事实是两个人见面后,那位法医还颇为礼貌的和方锐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警察先生。”

 

——让人禁不住想起他和这个法医之前幼稚的对话。

 

“之后我们还有很多的机会碰头——当然我希望是越少越好。”

 

结果这个法医在一碰头就和他亲切的问了声好。年轻的警察先生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去猜测他是不是有在恶意的往这句问候里加入讽刺。至少他的案子还是那样一片茫然,固执的辩驳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好,张先生。”他差点被自己这句酸腐的问候给倒了门牙。“好了,客套结束了,咱们来继续谈一谈这个案子吧。”

 

“我昨天也是辛苦了一晚上。”张新杰也是皱了皱眉头,眼皮的确有些水肿,看来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不少市民的注意,恐怕已经引起了慌乱。我陪着警察看了一晚上的尸体,凌晨两点才躺上床——要知道我一向都是严格遵守自己的时间表的。”

 

“可惜这些突发事件可不会怜香惜玉的根据你的时间来安排。”方锐习惯性地抓住这句话的尾巴调侃道,“所以您平常都习惯几点入眠?”

 

“十点。”

 

“十点?”方锐简直想把小拇指伸进耳朵里。要知道叶修在这个时候才刚唱完歌——可他看法医一脸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天呐,”方锐都想在他的肩上画一个十字。“杀人犯都喜欢在晚上为非作歹,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谁知道呢,或许这是个愚蠢的决定吧——好了,咱们得看看这份档案了,这个年轻人的死已经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我一路上过来听到三个卖报的的小孩子在吆喝同一句话了。”

 

他用手指飞快地理出了几张纸,分别是死亡报告,死者档案和乔的照片。他们都先避开了那张档案,先朝死亡报告上看过去。不愧是做事条礼清晰的法医,上面的照片也贴好了,尽可能露出了整个尸体——照片是黑白的,总算能缓冲掉一点对方锐的冲击。

 

“死亡原因是因为心脏受损,犯人的身上也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张新杰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他先是勒住死者的脖子,当对方开始缺氧痉挛的时候,在他的心脏上捅了一刀,然后身上的衣物有被刀具切割的痕迹,尤其是皮带。看来凶手不想留下自己的指纹,他的刀子也相当锋利。要不是那个女人尖叫的及时,恐怕乔的尸体还会更加惨不忍睹。”

 

“乔是个男人,难道他还会碰上劫取男色的流氓变态?”方锐只能这样推测着做出假设,可是他沉默半晌,又缓缓摇头。

 

“可是乔的心脏都被捅了一刀,那是怎样扭曲的……难道杀人犯会有那么重口味的嗜好?”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刚冒出还来不及剃的胡茬,“还有既然是心脏被捅了一刀,难道没有出现喷血的情况?”

 

“心脏被刺伤是不会喷血的,除非是被割断了大动脉。”怕自己说的太过专业化而显得太生涩,张新杰还好意的打了个比喻。“就比如,砸破了抽水机,抽水机是不可能出水的,而相反的,割断了水管,里面的水就会一鼓作气的喷射出来。而当时现场除了死者的身下,并没有在墙上看到任何疑似血液的痕迹。”

 

“我觉得还有一点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位凶手避开了大动脉,准确无误地捅上了心脏——”张新杰的食指在死亡报告上滑动一番,最后停在一行字上,上面清楚地写着:心脏受到剧烈创伤而导致的当场死亡。

 

“是巧合还是他的专业水平?先将对方彻底遏制住,直到他因为大脑的缺氧而陷入半昏迷,就为了讲能准确无误的插进他的心脏,确保自己不会被沾惹上一身的鲜血。”

 

方锐没有作答。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他就是认为凶手与那个摘取女性子宫的人是同一个。如张新杰所说,这场凶杀案是在一个极其荒唐的地方——红灯区的某个拐角处。如果是有预谋的凶杀案,何必要在这样满是风险的地方?这样的地点与他的锁喉和一刀致命截然相反,显得非常不明智。

 

可他并不是凶手,也不是死者,于是任由方锐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这里面这个巨大的漏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锐还记得警长有地中海的隐患,而他还不止一次的在暗地里拿他的这个痛处哈哈大笑。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头发依旧健康浓密,可他怕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也会变得像警长一样再也取不下自己的帽子。

 

 

“你觉得如何?”他将档案都一一捧到叶修的面前。今天叶修的歌都是偏轻柔缓慢,只有一首才稍微急促。方锐把这一切归咎于叶修的睡眠不足,因为他点烟的时候都险些把头埋进火苗里面。好在警察先生眼疾手快地捧住了叶修的脸,才不至于发生什么惨剧。

 

方锐一口吹灭了叶修刚点燃的火柴,又气又笑地看着眼前的人,说:“你至于这么困么?我还工作了一天,也没有脚底发虚的过来见你。”

 

“我昨天睡前一直在想关于乔的死因。”叶修打了个呵欠,略带不满地看着手里那根半焦的木头。“冷……还有,那些死亡报告,我昨天差不多都有想出来了。”

 

他仿佛在轻描淡写地讲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故事,却在方锐心上霹雳出一片火花。后者几乎都要捏不住手里的东西,险些要把白色的纸片撒了一地。他细细咀嚼着叶修刚刚的句子,不敢置信地说:“你昨晚就想出来了?”

 

 “不像法医需要走流程,我能直面尸体。昨晚我看了乔的尸体,看到他脖子上的勒痕,还有他只在身体下面有一滩血渍。”叶修把手里那支没点燃的烟草转了个弯,重新塞回外套的口袋里。“让我猜猜,既然你已经看过了报告,大概有些地方和我想的是一致的。你认为这还是同一个凶手,不然不会有人有力气和这样强壮的乔有的一拼。他一定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或许因为家族背景庞大,让他的父亲母亲即使怨恨也不得不为他清理屁股……”

 

“那他应该还是个独生子女,不然还有谁能够得到父母那样的溺爱……”方锐也下意识地分析起来。但他很快晃过神,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个男人给带走了节奏,不禁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为什么昨晚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警长他们?”

 

“这种做法太高调了,我不习惯。”叶修笑眯眯地说道,脸上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更何况他并没有和我问起,为了明哲保身,我当然不会自己先说出来。”

 

可是这位“低调”的先生,您刚才还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上唱歌舞蹈呢。警察先生在心里这样默默地腹诽着,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情。这个认知让他马上想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方锐笑着凑近这位大明星的脸颊,寒风呼啸,已是十一月。他温热的吐气与卷风截然不同,几乎沿着叶修的脖颈一路钻到锁骨的沟壑打了个转。

 

这位大明星立刻敏感地缩起了脖子——方锐终于得以见到他瞬间的惊慌失措,哪怕他下一秒就收拾好了表情也不足以让他感到沮丧沉默的。他把叶修推在墙上,双手一左一右地拦住这个狡猾的东西。这是他第二次对叶修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上一次还是以拿罐装啤酒为理由,不像此刻,连路灯都昏暗地亮着,只在他们的头顶打上一片光彩,除了鼻梁,嘴唇和眼眶都是深不可测的黑。

 

这气氛真是他妈的暧昧死人了。

 

手掌抵在墙上有点冷,他的心却是个永动的发热机,血液让他的四肢百骸里都奔腾着令人舒适的暖意。

 

只是脑子作为血液的集中点有点热过头了。警察先生吐出舌头,轻轻舔过下唇。他瞧着对方的眼角,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一片黑暗的,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却分外清晰。

 

“叶修先生,您是想告诉我,对你来说……”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嘴角自我想要上扬的冲动了,就像他无法忍受深夜的加班里没有酒精作伴。“我是你最为信任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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